memory is onion

小丑

    现在的日常

二零二二年上海的三月,小区封控第六天。晚上,我思绪恍惚中不停刷核酸检测结果,它终于出来了!同时听到了外面小喇叭的呼唤声:“居民朋友们,小区解封之后进出请主动出示出入证、随申码、行程码。请大家减少聚集….”。欣喜若狂,喜不自胜,灵魂在呐喊——我终于自由了!

立马开心的打开手机和亲朋好友奔走相告,准备弹冠相庆。

还假惺惺安慰还在封控的朋友“等你出来了,我们约饭,带你去吃冰淇淋”,同时转头和别人暗戳戳约起来明天去哪里哪里吃冰淇淋。

临睡前,关掉了5:55抢菜闹钟。

早上,小区里似乎安静了不少,果然是因为解封,不少人出去了吧。

早餐,打开好不容易抢到的一袋吐司,整一个法式吐司。剩下的最后一颗番石榴,好,切片。最后一份冻干咖啡粉,也冲了。总之,回头我就能出去补货啦。

上午,家里人还微信问我,他们解封了给我送点菜来。我开心得直接摆手,不用送了,我已经解了!冰箱里的囤货都还没吃完呢。

午餐,本来还想攒着的半截杏鲍菇也被我煎了,真好吃。

一边上班一边和约饭朋友们商量着如何续摊,喜滋滋把厨房计划表里今天的晚饭删了,不用自己烧饭了,蹦跶!先吃米线,再吃冰淇淋,再续一个炸串儿,perfect plan。

时间线发展到这里,基本上是我满意的状态。直到,我想到和群里的楼长确认一下,毕竟昨晚的小喇叭今天怎么不播了。

我:“昨天晚上好像听到小喇叭喊我们解封了,是吗”

80 mins later

楼长:“那不是我们小区的喇叭,是x村的居委会喇叭喊的,他们今天开始解封了,我们小区的问题出在这次xx号和xx号有居民被接触感染已被查封而影响到整个小区,没办法,只能耐心等待了。“

我——五雷轰顶,小丑竟然是我自己,今天小区比以往安静原来是有了感染病例。

当然,这种把隔壁小区的喇叭通知当成了自己小区而且还活宝一样到处炫耀的行为,引来了无数群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欢乐笑声。嗯,快乐是你们的,灵魂的受伤是我自己的。

惨兮兮地和约饭朋友们说,嗯,我来不了了。他们说,“没事儿,我帮你吃”

开始自我怀疑——

为什么要吃完最后一只水果,为什么要喝完最后一杯咖啡!一袋面包只剩下了两片(中午又开心的吃了3片)!

开始自我批判——

上午不应该幸灾乐祸还在封控的卤肉饭,封控措施开始之前他选择了嘉定,而我留在了闵行,最后人类的悲苦并没有什么不同。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即使解封了也不应该想着约饭,这样现在的我就不用眼巴巴看着别人约了我想吃的米线、冰淇淋和炸串。

开始自我修正——

把厨房计划表里的划去的菜单娃娃菜百叶结鸡肉味增汤,重新划回来;5:55的闹钟再次点亮;已经为出门换好的衣服换回居家服。

如果有人在我面前,此刻就能看到一个在地上满地打滚嚎啕大哭不能自己的五岁孩童。

好在,人类的同情心尚存,面对一个“在地上满地打滚嚎啕大哭不能自己”的中年妇女,除了“哈哈哈哈哈哈”之外,有朋友来探监了。

无敌可爱的松鼠送来了切好的水果,新鲜的香椿头和救命的咖啡浓缩液。想要溜车的小可爱跑了一趟盒马——整个周期里没有抢到过一次,现在我能在线下单,虽然货架已经稀疏,这份感情至深,哧溜哧溜拎上楼之后,在新鲜蔬菜水果和牛奶里,惊喜地发现了两瓶酒,仿佛和你要好的狱警朋友在送餐时候夹带了私货。

是,我一定好好改造。

一整天的心情波荡在牛奶咖啡和酒的抚慰下结束,我的思绪远远比不上人世间的悲苦离别,而耳边隔壁小区的播报又开始循环了,“居民朋友们,小区解封….”

只想小声地提一个来自普通百姓的小小建议:“下次小区播报能不能开头带上贵小区的名号?”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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